他瘫着的时候觉得什么都不好，可现在觉得，是好的。
那时候，绝望的只是他自己。而现在，绝望的人变成了洛知粟。无缘由的悲戚像是无数的线，紧紧地缠着他。燕琢安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着疼，他也觉得眼眶发热，又是悲哀又是恼怒。
为洛知粟的绝望悲哀，为不能共情恼怒。
燕琢安给他脱了鞋，将人放在床上。他合衣躺下，将洛知粟搂在怀里，没有再逼他，只是开始说话，语气轻浅，嗓音温柔的安抚，“我没读几年圣贤书，今日方知悔恨。若是多读些，今日才能告诉你，我是如何爱慕你。”
“眼下，我只能说爱慕你，却不知如何同你说那份爱慕。”
“回苏，若是大难当头，生死之劫，我愿为你死。那些说不出口的，不知如何说出口的，唯有以命抵之，方显珍重。若你嫌不够，那便待在我身边，等到有一日，我将这颗真心，递到你面前。”
“可好？”
“不是……”洛知粟摇头，哽咽着说道，“我不是不信你的感情，我是不信我能留在你身边。我能留一年两年，但是之后呢？有更好看的、更聪明、更懂事的，到了那时候，我便是库房里那台轮椅。”
“记着旧情不愿舍，可放在眼前又实在是碍眼。我不想一无是处，我不想变得碍眼，你懂吗？”
燕琢安环着他的手突然收紧，死死地将他困在怀里。他面上带着决绝，语气却风轻云淡，“我已知我中的是何毒，我寻来给你。”
“既然现在的我你不满意，那我们将一切重来，可好？”
洛知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缓了一会儿才怒骂，“你有病啊！说什么狗话，你疯了吧！”
“若是疯了残了能教你留下，教你宽心，我甘之如殆。”
“我的回苏到底在怕何物？他可知，我如今的梦魇总会寻到救赎，那个穿着喜服满脸惶恐的小公子会朝我伸手，让我同他走。”
“说起来，本王也怕，本王怕那些好听的话，是你哄我的。是吗？你是可怜我才哄我的吗？”
“我不是……”
“我也不是，不是感激，不是恩人。是情爱，是夫妻。想夜夜笙歌，想耳鬓厮磨，想鱼水之欢，想……”
洛知粟脸上还带着泪痕，双眼里还有泪水将落不落的，他红着脸，狼狈的看着燕琢安，恼羞成怒的吼了他一句，“想有什么用！我有读心术吗你就想，神经病啊！”
燕琢安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带着笑意去吻他。
外头天光大亮，屋内阵阵热浪。薄纱的帐子若隐若现的露出了两个影子，抵死缠绵，难诉情深。万丈红尘，善恶难辨，忠奸难分，唯有此刻的拥抱亲吻是真，唯有肢体相交是真，唯有水乳交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