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一个钩子在肚脐眼后面以无法抵挡的势头猛地向前一钩,然后双脚离地,不受控制的高高飞起来。犹如一阵风似的向前疾飞,眼前什么也看不清。
然后他们降临在一处阳坡上,脚下的雪很松软,拿冷硬的鞋跟一碾能碾出许多干枯的,柔软的蕨类植物。雪在下午停了一阵,到了晚上又继续下了起来,纷纷扬扬的落在每个人的头顶上。
“只有雪花能一视同仁。”肯纳斯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在他视线停驻的方向,雪白的雪花在夜色里堆积在一群披着黑色破烂斗篷的高大生物身上。他的视力很好,隔着昏暗的,下着大雪的夜色也能看清那生物结痂的手掌和腐烂似了的身躯。
英国巫师们跟在那群生物身后,他们跟的比较远,像是也受不了这些生物难看的长相和身周过于冰冷的温度一样,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巫师的高度看上去和摄魂怪相差无几,肯纳斯眯起眼睛盯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是由于这些巫师骑着夜骐的缘故。
夜骐,那些雄壮的,只有历经死亡的人才能看见的骏马也在打量着他们,三十一个只有魔杖的德国巫师。
“一、二、三……”海德里希借着良好的视力一个又一个的数过这些英国巫师的数量,然后小声传报给所有人:“……一共三十一名英国巫师和三十一匹夜骐,好消息是摄魂怪只有十一个。”
肯纳斯握紧了自己的魔杖,心想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英国佬真的太他妈讲信用了,他们只需要对抗三十一名英国巫师和三十一匹夜骐与十一个摄魂怪[1],而不是三十一名巫师三十一匹夜骐和三十一个能把整个波恩地区变成阿兹卡班分班的摄魂怪。
“三十一匹夜骐!”格里芬·金斯利在良久的沉默后忽然爆发,他给自己丢了个‘声音洪亮’,在大雪里高声嘲笑着对面这群真的只是给了他们一些赴死尊严的英国巫师,把自己多年养成的德国人的冷漠和矜持全都喂了曼德拉草。“如果纽特·阿尔忒弥斯·菲多·斯卡曼德能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
对面的英国巫师们沉默不语,英国支付不起更多的傲罗损伤了,可他们又想维持着骑士尊严给对手一个尽可能体面的死法,于是在活着和体面之间折了个中。这景象活像是开着本世纪最强大的坦-克,却穿着中世纪花里胡哨的荷叶褶天鹅绒礼服踏上战场,打之前还要给对面鞠个躬一样可笑。
“金斯利,省点力气。”肯纳斯冷静的说:“我们还要作战。”
“做个屁的战!”格里芬·金斯利失控般的朝他吼着:“我们回不去了!希尔特长官!这群英国狗就没想过让我们活着回去!你研究过幽灵,你对灵魂那些玩意儿了解的很深对不对——我们回不去了!连灵魂进入天堂或者地狱的资格都没有,我们甚至不能变成幽灵!!!”
金斯利像是一匹发疯的孤狼一样冲着青年咆哮,他的眼尾被泪水晕的通红,声音接近撕裂。
“这些玩意儿他妈的让你们的格林德沃阁下亲自来都不一定打的过!!!”
“所以你选择死,是吗?”肯纳斯安静的看着他,直到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青年吼完,才慢慢说:“那你听我的,把魔杖调转,杖尖对着自己。阿瓦达也好切割咒也好,如果是切割咒的话记得对准心脏或者大脑,这样会让你死的不是那么痛苦一点。”
格里芬·金斯利愣住了,大男孩儿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雪地里,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但积累满了的情绪却像被充爆了气囊的轮胎一样泄了下去。
他瞪大了眼睛,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肯纳斯。
“然后你就可以进入天堂或者下地狱,有我在,摄魂怪碰不到你的灵魂。”肯纳斯仍然站在原地,仿佛如此严峻的形式也不会令他的眉头皱上半下:“或者握紧你的魔杖,和所有人一起战斗,我们或许会死的很凄惨,成为摄魂怪的口粮,但也还有一线希望——活下来。”
山坡上的夜骐和摄魂怪们开始缓缓地移动和逼近了,那些黑沉沉的影子在昏暗又明亮的雪夜就像是一头头在荒原中移动的远古巨兽,死亡的气息和绝望的气息雾一样的笼罩,蔓延过来。
肯纳斯举起魔杖,雪开始变大了,他先放了一个能脱离开魔杖的荧光闪烁,一团莹白的光芒明亮的从雪夜中升起,像是没有温度的太阳一样照亮了整片战场。
琼·贝蒂披着一件玫红的羊绒斗篷,女人蓝色的眼眸在人群中望着他,用一种痛苦的,愧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