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林下意识地摩挲着床单,粗糙棉布与掌心摩擦的触感让他想起幼时祖母织布的梭子。丹田处似有春蚕破茧,热流沿着尾椎骨蜿蜒而上,如灵蛇吐信。自突破练气三层后,他的灵觉宛如被春雨滋养的嫩芽般蓬勃生长!五百米外夜市炒面的香气、流浪猫在下水道的低吼,连同雨滴坠落在梧桐叶尖的节奏,皆化作他感知世界的脉搏。
月光在窗帘缝隙间拉出银色的帘幕,吴一林的睫毛在光晕中剧烈颤动。那抹自丹田升起的热流此刻化作实质的触感,在他掌心凝聚成跳动的光斑。自从在古旧书店的角落捡到那半页泛黄的《太虚引灵决》,这股力量便如影随形,恰似他童年时每到子夜必来敲窗的卖馄饨老者,沉默却固执地融入他的生活。
橡胶鞋底与瓷砖碰撞的钝响突然撕裂静谧,带着军靴特有的韵律。吴一林的喉结剧烈滚动,掌心的金芒瞬间明亮如初升星辰。他的呼吸间似有实质的气浪在胸腔凝聚,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丹田深处的热流,那感觉恰似幼年时祖母临终前传给他的最后一息:温热而执着!
手腕悄然翻转间,掌心光斑跃动如活物。窗台旁的绿萝忽地无风自动,叶片排列成诡异的弧度,恰似迎风而立的仪仗队。吴一林听见自己心跳奏响远古战鼓,每一声都振荡着灰袍老者那句“子夜有异动,速往槐树洞“的低语。上月大学城后巷横死的流浪汉,其腐臭伤口此刻竟似在鼻尖萦绕,预示着危险已然降临。
黑衣人翻窗而入的刹那,吴一林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根生锈的晾衣绳在他视线中清晰浮现:上周被它刮破手指时,他曾在伤口上撒了祖母留下的朱砂,此刻那点暗红在月光下竟泛起诡异的荧光。黑衣人脚尖勾住铁丝的颤音,在吴一林耳中炸响如战鼓:“是它!就是这根该死的铁丝……”
气刃破空的瞬间,吴一林的意识仿佛穿透时空。他看到少年时在祖宅后院,自己用弹弓击落飞鸟的轨迹;看到上周在图书馆翻阅古籍时,灰尘在光束中跳舞的模样!那些被忽视的细节,此刻都化作精准的计算!气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取黑衣人大椎穴!
“嘶!”气刃擦过肩胛的瞬间,血腥与药香的混合气息扑面而来!吴一林的脑海中浮现出上个月,后街流浪汉伤口周围腐甜的暗红,还有父亲临终前反复摩挲的那串佛珠:“小林啊,这世上有你看不见的东西……”
他的掌心不受控制地泛起金芒,灵力在经脉中奔腾如春潮!
第二个黑衣人的短刃泛着孔雀蓝的寒光,刃身跳动的电流让吴一林想起物理实验室里那台老旧的起电机。当毒刃擦过肋骨,睡衣裂开的“嘶啦”声与皮肤灼烧的“滋滋”声交织成恐怖的乐章。
吴一林笑出声来!这笑声里有恐惧!有愤怒!还有被压抑太久的少年意气:“你们这些……用毒的鼠辈!”
***炸裂的一刹那,吴一林的视野被雷光填满!他看到黑衣人胸前的骷髅纹身,在红光中扭曲挣扎,像极了儿时在乡下看到的皮影戏!胸骨碎裂的脆响与雷声重叠,他想起父亲教他杀鸡时鸡骨断裂的声响:“要快,要准,下手时不能有犹豫。”
雷光熄灭时,他看到黑衣人眼中的惊恐,那是个和他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此刻却只能在地上抽搐。
当第三个黑衣人从床底爬出时,吴一林的指尖已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看到对方护腕上五芒星徽记时,胃部突然涌起酸涩的热流!那是上个月在废寺里,他用父亲的旧军刀撬开石碑时见过的图案!灵力在掌心聚集的瞬间,他想起残页扉页上的警告:“遇骷髅纹者,当断其腕,焚其魂!”
雷光撞上匕首的那一刻,他听到自己牙齿咬得“嘎嘎”作响:“为了父亲……”
黑衣人倒地后,吴一林在呼吸时喷出白雾。
他看到窗外香樟树影里闪烁的幽蓝光点,想起灰袍老者曾说过的旧事:“二十年前,这校园里也出现过类似的灯光,后来整栋教学楼都被……”
未说完的话在风中飘散!吴一林的指尖触到胸前的血符,那是用自己鲜血绘制的符箓,残页在绘制时突然金光大盛,那些模糊的咒文竟清晰如新:“遇幽冥者,血祭则明!”
处理尸体时,吴一林的额角冷汗滴落在瓷砖上,砸出细小的水花。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把那串佛珠塞到他手里时的温度:“小林,有些东西,藏在血脉里的……”咬破手指的瞬间,他听到窗外野猫的嘶叫与心跳声交织成诡异的节奏。夜交藤在五芒星阵里泛起荧光,像极了儿时在夏夜捕萤火虫时玻璃瓶里的光芒。当阵法启动,日光灯滋滋作响,灵草亮起温暖的光,吴一林突然明白父亲的话:“阵法不是画在纸上,而是刻在……血脉与记忆里。”
母亲的短信在手机震动中响起时,吴一林的喉头发紧。半年前的那个雨夜,父亲坐在藤椅上教他泡茉莉花茶的画面突然浮现在眼前:“小林,茉莉开了,就像你娘在世时一样……”他握紧手机,指节泛白,最终只回了两个字:“忙,下周。”窗外传来三声乌鸦啼叫,与黑衣人攀爬时的节奏分毫不差。吴一林摩挲着口袋里的纸条,灰袍老者的话在耳边回响:“子时,后山老槐……有些东西,该面对了。”
吴一林将手机塞回裤兜,屏幕的微光在黑暗中闪烁,宛如夜空中孤独的星芒。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却闻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与腐臭。那是死亡的气息,是幽冥教徒留下的痕迹,也是他与这个神秘势力之间无法割舍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