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
回廊栏杆上靠着个姑娘,水蓝色裙摆落于地面,好似一道水渍,身上披着一件灰扑扑的披风,脸色稍差,白纸色,唇微微发青,一双眉毛倒是又黑又长,目露精光。
奴仆匆匆上前,端着一叠桂花糕奉上:“月如姑娘,新出炉的糕点,您尝尝。”
月如回首,看了看糕点,看了看奴仆,问:“新入府的?”
奴仆答:“三日前入府,桂总管招的。”
月如笑了,捏碎了桂花糕往廊下的鸟笼子扔,翠鸟争相啄食,紧接着相继倒下,翠羽飘荡落地。
她问:“那谁叫你下毒?”
奴仆脸色一变。心里暗暗叫苦,就说“入府三天端着下毒的糕点”肯定不行,可偏偏上面说这是主子交代的办法,一步都不能错。
他直挺挺的跪下,等死。
她自顾自的说:“我来了这穷乡僻壤三年了,有人想杀我,用的还是这种手段,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月如姑娘,侯爷和小公子已经登车,就差您了。”桂总管匆匆来寻人,见地下跪着个小厮,微微疑惑。
月如温和的问:“叫什么名字?”
奴仆意识到问的是自己,答:“武宁。”
“随我一起走吧。”月如先一步而行。
马车早就已经准备好,浩浩荡荡的队伍排出老远,数十辆马车装的是满满,不知道还以为是搬家。
月如姑娘上了马车,本要走,却被道路中央拦住。
拦着的人身着官服,是这菏泽县的县令。胖胖的肚子,额头上全是汗,用油腻二字形容不过分。他此刻弯腰鞠躬道:“月如姑娘操持侯府里里外外,听说生了病,如今正值秋季,寒露深重,还是当保重身体,卑职这里正好有一只上好的人参……”
那县令絮絮叨叨,听的让人不耐烦。当初月如带着两个孩子被发配到这边陲小城上,顶的是长安候的头衔,县衙每月该有供奉,可县令各种克扣敷衍,那些日子三人甚至吃不上饭,月如只得自己做生意维持糊口。
三年一过,风水轮流转。
只见为首的车厢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半大的少年冷声道:“我们长安候府什么时候差人参了?”